(画面)天津文庙空镜 儿童念书声音起 (纪实段落)小朋友念《论语》十则 子曰:学而时习之,不亦乐乎,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,人不知而不愠,不亦君子乎。子曰:学而不思则惘,思而不学则怠。 (纪实采访)李光羲 李光曦:这就是大成殿,从这儿。 紫薇:这也是琉璃瓦。 李光曦:对。然后当年我就站在这儿,我一喊,声音全都出去了。然后市长就过来了,走到那儿然后是分县官就位,陪祭者再就位,都跪下,最后。大家起立。 紫薇:你那时候喊的时候你还得这样一点。 李光曦:然后这屋里面刚杀的牛羊猪,架在一个架子上,搁到屋里,这是纪念孔子。整整七十一年。 (解说词)时光荏苒,沧海桑田,当年那个祭祖的少年如今已是白发苍苍,而文庙却依旧屹立在这里,见证着海河边的城市变迁。2013年4月1日,李光羲回到了故乡天津,六十年音乐感悟,八十载人生况味,跟随歌唱家李光羲的脚步,驻足海河,朝花夕拾,抚今追昔,追忆一场梦中的故乡,寻觅一段心灵的苦旅。 出片名《乡音乡情一甲子》 (解说词) 这里是位于闹市区的文庙,是天津现存最完整、规模最宏大的古建筑群,是尊崇和纪念孔子的庙宇。在津门,孔子作为圣人被祭祀已有数百年的传统。按照旧时的规定,每年农历春秋两季都要举行一次祭典,天津所有的学校都要放假,集体向孔子行礼,以纪念“孔诞”之意。而这祭孔活动,都在文庙举行,大成殿的活动,则是整个祭孔活动的中心。 (纪实采访)李光羲 李光曦:是孔子的孙子子路、颜回、曾巩、孟可孟子四大弟子。 紫薇:这不是吗,猪、牛、羊头。李光曦:就是这样。 紫薇:以前是杀完了的。 李光曦:就大架子架在这儿。最后完事之后,把那肉切开之后,一人给我们一块二斤,带回家吃一顿八大碗。那时候简直在那个低微时期艰苦的时候可高兴了。我们教室上面挂这孔子的像,写“大成至圣先师”孔子。至成先师大成空子像。 紫薇:现在那也有,至成先师。就是那个金字至成先师。李光曦:至成先师大成孔子,七十多年还没忘祖。 (解说词) 六十年,弹指一挥间,世事就已改变。故乡天津,可如今,“胜地重来,暗记韶华变”。站在童年曾经走过玩过的地方,李光羲感慨万千。有人说,半是喜悦,半是悲哀,最难与人言的,是慈母情怀。而当李光羲站在故乡天津的土地上,半是喜悦,半是悲哀,却是难言的故乡情怀。故乡,在他的心中永远是一幅难以触摸的风景画。 (同期声)李光羲 就是天津那个环境,那个土壤,培育出来我这个爱好者,假如没有天津那个环境,小的时候所见所闻,我的爱好,看了这么多东西,就没有以后的演员,因为在过去没有条件学习,可是脑子里面印象很多很多舞台的形象,所以可以说假如作为我后来作为演员,做出成绩,天津是我的根。 (解说词) 从远古走来的天津,曾是一片退海之地。1402年,朱棣攻入当时明朝首都南京,登上了天子宝座。朱棣登基后,对他争夺天下时曾经经过的三岔河口十分赞赏,认为是块风水宝地,叫群臣献名,最后,他选中“天津”二字,意为“天子渡津之地”,天津由此得名。 (同期声)李光羲 从二三十年代是中国第一大现代化的城市,那么后来他虽然在敌人的统治之下,日本帝国主义占领天津,可是一个是商业,一个是文化特别繁荣,整个华北所有的社会生活,最丰满的都集中在天津,因为日本人搞大东亚共融圈,搞假繁荣,所以我在那个环境里面长大,因此对于我的老家天津印象非常深,很多东西都是小的时候积累下来。 (解说词) 1929年,李光羲出生在天津一个普通家庭,从小就是个戏迷、音乐迷,爱看京戏、北方大鼓,虽然家人并没有从事与艺术相关的工作,但他的艺术感悟的形成,和他从小浸染在天津这个浓郁的艺术环境中是分不开的。 (画面)小朋友偷看登台表演 (同期声)李光羲 小的时候一直到小学、中学后来工作,一直就住在这个地方,住了二十四年,我出生在这个地方。我们那个房子大概一亩多地,每个院反正四十多口人,住了几十间房子,什么房子都有,有砖瓦房子,有楼房还有土坯的房子,所以后来1939年,就是民国二十八年发大水的时候,还塌了一批房子就是这样,当然现在是一辈一辈的人都到外地去工作,就都走散了,到现在都没有了,改天换地,变成了新的商场。 记者:能不能找到您原来大门的具体位置。 李光曦:大概就是在这个地方,因为前面是和平路,过去我们叫罗斯福路,那么出了我们家也就是走几十米,就到了天津最繁华的市中心和平路,我估计也就是这个地方,大概是拆迁之前没有机会来拍拍照片。 紫薇:拆迁拆到半截的时候他来过一次特有意思,找清河大街他就站在那儿就问人家,同志,清河大街在哪儿?人家说你不就站在清河大街里面了,因为道路一拓宽以后,那清河大街就变成小胡同了。真认不出来了,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。 (解说词) 时光飞逝,场景变幻,真实的东西远去。老宅早已经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高楼,这样的变化,是李光羲想都未曾想到的。 (同期声)李光羲 我带着大家可以看一看。旧地重游,应该说我就出生在这个地方,前面这条路我小的时候叫旭街,因为日本人占领了中国之后,是日本起的叫旭街,旭日东升的旭字,后来到1945年日本人被打败了,日本投降之后,改成了罗斯福路,美国总统罗斯福路,等到时候1949年解放之后,又改成和平路,当时天津那两三公里最繁华的一条街市中心。 (解说词) 尽管离别天津已经六十年,可对故乡的情结是任何东西也抹不掉的,这里的每一条街,每一段路,尽管早已变了模样,但那画一样的故乡,和儿时那段岁月一样,却永远定格在李光羲的脑海里。 (节目导视) (解说)乡音未改,乡情难忘。故乡天津给他留下了怎样的记忆?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,让他一下子迷上了音乐,从此无怨无悔? (同期)在那儿听了亨德尔《弥赛亚》,一下就把自己震撼了 (解说)《故乡》栏目继续呈现《乡音乡情六十年》。 (纪实段落)李光羲 我原来就是六十七年前,在滨江道那个维斯理堂,后来1996年拆了之后,在这儿盖了一个堂,可是我刚才看了一下,里面的一些结构模式都是仿造当时的旧的原貌。我本人六十七年前有机会,通过在教会圣诗学的乐理,学的美声唱法,今天又能回到旧地重游挺高兴。 记者:您还记得您第一次进到教堂里那天,是什么样的情形吗? 李光曦:是1946年的12月24号,那天就是平安夜。这是天津山西路,这个基督教会的教堂,我原来从1946年在滨江道的维斯理堂,那时候唱圣诗,那么第一次教会音乐,是1946年的12月24号,平安夜,一个同学介绍我去,在那儿听了亨德尔《弥赛亚》,一下就把自己震撼了,音乐这么宏大,这么神圣,虽然后来我不是教徒,但是音乐把我迷住了,这个教堂是1996年,因为那边老旧了,拆迁之后搬到这儿来,这是我音乐的根,所以到这儿很高兴。 (解说词) 天津作为中国北方开放的前沿和近代中国洋务运动的基地,古典文化和西方文明交融碰撞,京剧、相声、电影、话剧、曲艺、美术⋯⋯几乎每一种艺术形式,都是在天津这座城市走马灯似的上演着,而他们,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幼小的李光羲。小时候的李光羲不光爱看外国电影,爱听唱片,还在朋友的推荐下进了教堂的唱诗班,接触到许多西洋交响音乐,学会了五线谱。 (纪实段落)教堂唱诗班演唱圣诗 (同期声)李光羲 非常感人,震撼人,特别是唱到哈里路亚的时候,现在还是那样。 赵老师:心情非常的热血沸腾。 李光曦:一个是神圣的感觉,一个是震撼,很升华的感觉,从那之后第一是开了眼,第二是喜欢上,那么就一直后来参加合唱团四年,从1946年到1950年,每个星期练两次之后,星期天坐在牧师后面就这样,也是穿着这样一个袍,唱诗。对我来说难得的是什么?就是这四年在维斯理堂声乐队学的东西,后来用了一辈子,因为后来我演歌剧,我对于宗教音乐的感受是什么呢?就是所有古典的伟大作曲家,历史留下来的音乐作品,每个作家他把他所有的音乐的技巧和精神体现在这里。 赵老师:那就是巴洛克时期。 李光曦:对。体现在圣诗上,所以很多大作曲家,尽管他有很多比如说交响乐,还有歌剧创作,可是宗教乐都是精品,那么我们今天唱宗教音乐,可以说是最好的途径进入音乐,他可以让人心静,他可以让人感觉到更多的音乐,然后体会品位,洗礼心灵,使得精神升华。 (解说词) 正因为这段教堂唱圣诗班的经历,让李光羲接受到正规的音乐教育,开启了李光羲的艺术道路。之后一登台演出,那些深藏在他心中的歌剧角色,就立刻在舞台上活起来了。 (同期声)李光羲 假如我们经过宗教音乐的这种熏陶和洗礼,就可以更多的深入音乐,传播音乐的精神。所以我今年等于是六十三年,我脱下袍不唱整整六十三年,1950年,后来跟我们同行朋友在一起我特别高兴,回顾这段历史,也是说记录我过去所走过的道路,确实值得纪念。也感谢咱们现代对我来说是小朋友这次的帮忙,跟你们合作很荣幸,谢谢大家!我唯一的希望是什么呢?就是作为宗教音乐这一块,我们将来能够积累相当的曲目,有机会就去传播,成为一个在音乐生活当中一个使者,能够做出成绩,会有影响,祝你们成功! (节目导视) (解说)树高千尺,忘不了根,回望故乡,是怎么样的经历造就了今天的他? (同期)我小的时候就觉得人间有这么美丽的故事,有这么绚丽的色彩,因为当时只有一个好莱坞能够拍彩色照片,就留下很深刻的印象。 (解说)《故乡》栏目继续呈现《乡音乡情六十年》。 (纪实段落)李光羲回母校 (字幕)2013年4月4日 天津一中 (同期声)学生们唱歌 (同期声)李光羲 原来我们学校不在这儿,在低倍时期,曾经分三个学校,后来等到一胜利,原来占领别人学校,人家都回来了,有法国人、有美国人,结果我们就向市政府请愿,申请一个地,来继续念书。后来市政府当时市长是杜建时,然后就批准了把这原来英国的兵营,这么一块地给了我们学校,当时很简陋,因为在1946年、1947年的时候,我们就住在过去那兵营里面去念书。 (解说词) 这个李光羲曾经学习的地方,也是梦想起航的地方。人生有多少岁月,能让他由青涩走向成熟,在这里,他用激情点燃过岁月,用文字承载过青春,用热爱去珍惜所拥来的生活,点点滴滴记录着成长。在天津的五大道上,还有一个曾经让李光羲记忆深刻的地方。 (纪实段落)李光羲探访老宅 李光曦:上次我们来他哥哥还跟着一块来,是空军复员的,就是我爱人她哥哥,原来在空军部队,后来他在昆明路住了一段之后,现在搬到学校给的房子,他在理工大学副院长。他小的时候就在这儿。 女:小的时候就在这儿住。 李光曦:他是第一批住户。后来是张仲魏张先生。 男:以后是德国的。 女:有德国人来过。 男:刘铮在这儿住过。1984年。 李光曦:1984年、1994年、2004年快三十年了。 女:张仲魏是我父亲的朋友,他做了手术之后,因为当时我父亲两个房子。一个是这儿,一个是昆明路那边的房子,昆明路110号是100号,现在是做成会馆了,昆明路(27:00)角的那个房子。 李光曦:变成商务会馆了。 (解说词) 海纳百川,有容乃大,一个“津”字体现了海派文化的历史品格,犹如万川归海,海派文化的磁场也在不断扩大,孕育出一座开放圆融的城市。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城市,李光羲与天津,人与城,互相成就。 (同期声)李光羲 我现在站在大光明桥上,旁边这个建筑就是大光明影院,现在已经停业了,在三四十年代以后,当时的英租界是最先进最繁华的,那么大家都知道英租界大概有四个地方,一个是看电影到大光明电影院,一个是住饭店,是(52:00)饭店,吃西餐在起士林,这么几个地方是最有名的。我记得在1940年,我11岁的时候,看了二十世纪的十大名篇之一的《乱世佳人》,就是由英国八大影片公司居首位的美高美电影公司所拍的,当时引起全世界的震撼,我小的时候就觉得人间有这么美丽的故事,有这么绚丽的色彩,因为当时只有一个好莱坞能够拍彩色照片,就留下很深刻的印象,等到后来我在创作几个古典名著的角色的时候,经常以当时电影里面男主角的那种气质和形象,来作为自己的模特,所以印象很深。 (解说词) 创新求变,正是天津这座城市文化生命力旺盛的源泉,贯穿了他的历史和当下。在天津,诸多的古典遗迹和西洋建筑张扬与展示着天津的城市名片,东西融合、兼容并蓄的生活空间。时间与空间、古典与现代在天津充分地融合,浑然一体,启迪着人们无尽的遐思与想象。庆王府就是其中一座很有代表性的建筑。 (同期声)李光羲 李光曦:这个地方原来是清代的遗老叫庆王,民国初年之后,按照西方的模式盖了这么个又中又西的大楼房,还是庆王府,我在这儿是1952年,当时中苏两国亲善,所以成立一个中苏友好合唱团。 紫薇:这是中苏友协。中苏友好协会的地址。 李光曦:我们成立苏联歌曲合唱团,我们两个人就是在这个合唱团相识的。 (解说词)从清朝的王府,到中苏友协再到今天的历史风貌建筑,庆王府几经变迁,在今天,我们只能在这些别致的楼梯、密实的地毯、(古色)古香的屏风之间想象那高门富牖后面,这深深宅院之中曾经发生过的故事。 (同期声)李光羲 我背后这个大楼现在是天津市党委,原来是中英合资的开滦矿务局的办公大楼,在二十世纪初十九世纪末,是我们天津市最辉煌的按照欧洲的模式,按照英国的模式盖的这么一个办公楼,因为在十九世纪以后,当时讲帝国主义列强打开中国的门户,产生了洋务运动,那么中国的有识之士谋求振兴中华的这种愿望,派子女到国外去留学,同时也引进外资,就办了煤矿。 (解说词)六十年过去,高大的建筑依然矗立如初,印证了过去岁月里发生的重要的人和事,仿佛还在诉说着一段历史的苦涩与班驳。物是人非,和这座建筑一起经历过的年少时光,却时时萦绕在李光羲的心头。 (同期声)李光羲 我们现在的是对面河的东岸,最早的时候就是八国联军打中国,瓜分了中国土地的时候,这个地方叫意大利的租界,反正外国人在占领的地方就比较有权威,比较和平,安定,所以很多当时的达官贵人,像什么好多大总统,曹锟、袁世凯,黎元洪等等,都在岸边上盖上新式的,中国式的堡垒式的洋楼,到现在都保留下来了,成为现在天津旅游的一个景点。 (解说词)无论是位于五大道上的老宅,庆王府,还是大光明电影院,开滦矿务局办公大楼,这些建筑记录下天津曾经的辉煌。有这么一种说法,“建筑是形象的艺术,而城市是记忆的艺术”,一个没有旧建筑和旧城区的城市,就像是一个失(去)了记忆的人,被模糊了个性特征。可伴随着城市的快速发展,人们渐渐淡忘了这些老建筑及其背后的历史,这些,也让李光羲心痛不已。 (解说词)天津历史上因水而立,依水而兴,因此海河被称为天津的“母亲河”,它从天津城中蜿蜒而过,至今已不知流淌了多久,它不仅为城市提供了丰富的水源和便捷的交通,也使得世世代代在此生活的人们得以繁衍生息,创造文明。 (同期声)李光羲 现在经过天津市的发展,恢复了很多可以恢复的河道,海河也治理的成为一个非常漂亮的旅游的河道。所以有的时候我像别人介绍我们天津海河发展的时候,我说你们最好晚上坐正游艇游一下我们海河,绝对不比法国塞纳河差,就是这样。 (画面)海河夜景展示 (解说词) 天津这座梦幻之城,被植入了多少异族的气息,海河上的烟雾如此迷离,带着湿咸的气息,漂浮着多少人的梦想与追求,铁桥和水泥桥的两侧,布满了来去的人流。六十年,多少人,多少颗心,沉沦在世事变迁的沧海桑田里。向前走了很远,才回头。这旧时光里,沉淀的关于故乡的些许记忆,是七月的芳香。当李光羲走过青春,看过(着)时光碾过青春而心灰意冷时,却发现,来时的足迹不曾褪色,那是坚持的力量。 |